我進入國會,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破黨意綁架民意的結構。
郝明義看到的這個人
這一次參加立委選舉的許多新人,除了少數,普遍都有知名度不足的問題。
相對而言,李晏榕是其中比較高的。因為她父親是李焜耀的背景,從決定參選起就吸引媒體的比較多的報導。
我自己注意她,則是從她在風傳媒上經常發表的文章。
身為律師,她就一些新聞事件用法律角度抓出一個特別的角度,讀來很有意思。
最初,我想這可能是她拿來拓廣自己能見度的有力工具。但是等她競選開始後,還不時看她一寫就一大篇,相信她一定是真的很愛寫。
像我們去訪問她之前,李晏榕就寫了一篇<選立委不是選體育選手>,又抒情又論述。
「在我參選之初,許多有選舉經驗的前輩與朋友就不斷念茲在茲地叮嚀我:『一隻手握三次那張票就是妳的』、『跑公園勤握手』。這些話聽了不下數百遍......」
她說自己隨著時間經過,越來越在意行程是否從早到晚滿檔、一天跑了幾個地方,直到七月普渡行程,體力終於達到極限。 「更可怕的是每天像陀螺一樣忙地團團轉,腦袋完全無法思考。」
她從自己的這段經歷出發,導出了一個最後的結論:
「傳統選舉文化講求勤跑,但卻造就了許多『選舉很勤勞、問政很懶惰』的立法委員。只要傳統的選舉文化不改變,選舉到了、立委不想開會一心只想跑行程的情形就會不斷持續,理念型的政治人物就很難有生存的空間。」 所以 ,去見李晏榕那天,當我問她是否也和其他人一樣,忙著去跟遊覽車致意,跑基層的時候,她馬上就笑著說,「還是有,但比重沒有那麼高。我現在想省下這些,留到最後階段再說。」
我問她那在忙什麼。她說在和團隊從文創的角度做一些文宣。 這讓人想起十月底同志大遊行的時候,長期從事婦女運動與同志平權運動的李晏榕,曾經推出「有一套」(保險套)和「好來墊」(護墊)的文宣品,希望大家重視安全性行為。 去看李晏榕的臉書,還發現一個和其他人不一樣的有趣的現象。 她的許多造型多變。有燙著爆炸頭的年輕少女型,有精明幹練的律師或企業主管型,也有文藝少女型。 最後參選的這張「定裝」照,則算是介於「精明」和「少女」型之間。
2016的大選,起碼有一個特色應該是大家都同意的。那就是女性參選的話題、風潮與主導。
不只曾經有兩位女性總統參選人,最後出現兩位女性副總統參選人,還有許多女性立委參選人。之間 ,因為一些女性參選人而形成的話題,更長期佔據這次選舉的媒體版面。
對這個現象,李晏榕也寫過一篇<娘們參政是為了更好的生活>。 李晏榕這麼做了番分析:「許多研究也指出女性參政者較多的國家,往往貪汙較少。這個觀察背後成因複雜,但也許可以解讀為女性在國家政策上的思考點上,往往可能更貼近現實需求。女性透過完善的政策與立法,更有機會讓人民的生活更安定。」
她歸納出一句話:「台灣已經迎來『女性參政更能安定社會』的時代。」
因為李晏榕這麼愛觀察、愛論述、愛歸納,所以我說她是個「總結者」。
聽聽李晏榕說的話
我為什麼會跑出來參選?說來說去,還是318。
318反的不只是服貿,而是國會;立法院距離民意太遠了。整個社會表現出求變的趨勢與要求,而且充滿期望。
我也想過,民意求變,國會不變,有什麼用?能做什麼?
立法委員本來應該監督行政,但現在變成立法委員去搶行政資源。
我們在NGO倡議、鼓吹司法改革,參與社運,心裡頭就是有想做點什麼的感覺。但這一切都擋在立法院外,只有走進去才能改變。有能力有機會就該試試看。
我不怕選舉,拋頭露面的事,我都能做。
去年(2014)我在尤美女的同志婚姻公聽會上發表了一段話,范雲聽了,她認為我講話有條理,能夠說服別人,說我適合選舉。
我想一想,也是花了三四個月,後來下定決心要參選是想說,頂多就是改變了原來平順的生活,沒什麼了不起。
我能做什麼,能讓被綁票的國會改變,更重要 。
318是觸媒。我是律師,我的工作是協助個案,人權、性別、移民,讓我深深了解,國會結構不改變,法律不完備,始終影響著弱勢朋友 。
我進入國會,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破黨意綁架民意的結構。
在選區裡,很多人跟我講,立委不能幹太多屆,因為幹越久,就被利益綁住了。
弄得立委整天罵來罵去,正事不幹,從沒具體的政策,也沒有實踐的意志。而真正做事的立委,能見度低,一點點成績都給鬧劇遮住了。
我們年輕人進了國會,改變國會與人民的距離。
同性婚姻,民調顯示社會能夠接受,並且同意,但就給幾個教派擋在那裡,這只有信仰問題嗎?更多的是利益糾纏。
這種現象,當然要改變,否則我們永遠不會進步。由此可見,迴避利益是多麼的重要。
我由於父親的關係,更得以身作則,展現立法委員在審法案與表決時利益迴避的重要性,有關光電產業、高科技法案,我都得迴避,連票都不投。
其次,要盡到全面監督的責任。
我們看到現在的國會,法案放水,審查馬虎,國民黨這樣,民進黨也這樣。
就拿這一屆大法官人選來說,這個提名名單,我們法律界的人看起來,全是莫名其妙的人。但是,在立法院審查時,對每個大法官提名人花的時間不到一小時,草率到了極點。
西方先進國家對大法官的審查,重視、謹慎的態度,太慎重了,因為大法官是國家人權最後一道防線。我的國會,我們的立委,卻不重視大法官提名人過去當法官、當律師時對人權的作為,實在可笑。
立委對自己的職責不認真。我們社會對司法泠感、不信任,這其實很矛盾,不信任就該改革,而不是不理。
我們一定得扭轉這種態度,司法好好改革,滿足人民期待。
社會需要分工,國會也一樣,所以,立法院裡才會有不同的委員會,以我的專業,會想進司法法制委員會,把我最擅長的事做好。
選舉很難,我們社民黨缺錢缺人缺技巧,操盤談都談不上。我運氣好,算是敗部復活兩次,十月份梁文傑確定不選後,還傳訊息給我說,「我脫身了,你加油。」目前,選區裡沒有衛冕者,這是對我比較有利的部分。
但是,我律師的本質,不打高空,不會輕易答應做不到的事。
有位法界老前輩說,從律師跨進政治,有個很清楚的自我觀察點,如果將來不可能實現的事,還能說的出口,那就不是律師,是政客了。
我寧可保持律師本色,不輕易承諾;我也把立委和議員的角色區分得很清楚。中央和地方的關係,要連繫而不是跨越;中央注重通盤政策,地方注重在地服務,各盡職責,互相合作。
我想要漸進地讓選民知道立委和市議員的分工有什麼不同。譬如,變電箱的問題,去找市議員,法規的去找立委。另一方面,我也要讓選民知道,有哪些大家去找立法委員的事,其實是應該找律師。
我們社民黨這次候選人的「質」,被所有人稱讚,陣容整齊,學經歷均佳;過去在台灣社會做的事,遠遠超過現任立委。
這是我最有信心的地方。
陳季芳的側記
李晏榕直爽的性格,講話經常不修飾很直白。她想為社會做點事,她覺得國會應該有點改變,她查覺,社會有這樣的期待。於是,范雲推一把,她就站出來了,「拋頭露面的事,我沒問題。」
過去她以律師為業,關心婚姻、家庭、性侵等人權問題,參與社會議題。
忙歸忙,但這一切不會影響她平順的生活。選舉就不一樣。
「光是形象的細節,什麼造型,律師、學生?穿什麼顏色的衣服?」她頭都昏了,「還是穿自己吧。」所以,有人説她百變。
李晏榕是現代女性,講究獨立,不麻煩別人。
她發現「選舉一直在麻煩別人」。
以她律師的嚴謹訓練,做不到的事,沒法出口,「做不到還能隨口答應,那就是政客了。我不是政客。」
她就是要以這樣的態度走進立法院,推動人權社福,幫大家做自己的主人,活得有尊嚴。